暑假为了凑学费。
外婆带着我给有几百亩西瓜地的老李家做零工。
每天十块钱。
从早上七点到晚上七点，将地里的西瓜打包搬上皮卡车。
外婆年纪大了，一次次弯腰搬西瓜让她的背显得更佝偻。
阳光炙热，汗水在她额间如雨下。
到了夜里，我在灯下写暑假作业。
外婆端着一碗鸡蛋羹，欣慰的看着我。
“我们家夏夏真用功，以后一定能考上好大学。”
我抿唇笑了，吃着外婆做的鸡蛋羹，白日的疲惫一扫而空。
心底数着，再干多久才能凑足学费。
第二天，老李气势汹汹的上门。
说我偷了半皮卡的西瓜。
“昨天你走得最晚，今天一早那半车瓜就没了，不是你拿的还有谁？”
为了减轻外婆的负担，我每次都卯足了劲搬，外婆回家做饭时，我还在搬，每次都是最晚走的那个。
外婆挡在我身前：“老李啊，凡事要讲证据，你这空口白牙就要坏我外孙女的名声，你这是污蔑！”
她就像个女战士，在最前头冲锋。
声势大得引来了旁观的邻居。
老李叔不甘示弱：“地里用的都是熟手，往年从没发生过这样的事，就今年你们来了出的事，我看就是她。”
言辞直指身后的我。
邻居们打量的目光让我气愤不已。
我上前否认：“我是最晚走的那个，但我没有偷瓜！”
老李叔显然不信，外婆一脸维护。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几个初中生也来了。
中间是老李叔的小儿子，有人低声问他。
“昨天我们吃的瓜是你偷的啊？”
这话只有我们最近的几个人听见。
老李叔也听见了，他脸色一变。
狠狠瞪了眼他小儿子，又看见不远处围观的众人。
语气和缓下来对我说：“这事儿，你认个错就过去了，明天还来上工。”
我犹豫不决，心想认个错还能接着干。
每天十块钱，再干三十多天就能凑够学费了。
外婆一把将我拉回身后。
“老李，我孙女清清白白，没犯过的错，绝不会认。”
她言辞坚决，目光灼灼。
老李底气不足，扔下一句这次就算了，你们也不用再来。
大家都走了以后。
我不解：“外婆，不就是认个错吗，反正他也知道是小李偷的，不会对我们怎么样。
这下学费可怎么办？”
外婆语重心长。
“这错要是认了，他们不会感激你，反而觉得你好欺负。
以后你要背着坏名声，凡事都低人一头。”
那年的学费，是外婆佝偻着身子求了一家又一家借来的。
所以我绝不认错。
林容容的高跟鞋踩在我脸上，力气大得仿佛要碾碎我的自尊。
她说我错在痴心妄想，贪慕虚荣。
我闭上眼，想到床上外婆灰败的脸。
一字一句：“我没有错。”
于是，这所大学里所有人都知道有一个对江明戈死缠烂打的女生。
她卑微如草芥，却妄想摘星辰。
真可笑，我连江明戈的脸都不记得。
却成了众人的眼中钉，走在学校都会被人用嘲讽的眼神打量。
也因此，于明珠不再受排挤。
反而借着欺负我和林容容她们打成一片。
回到家。
于明珠和继母撒娇说下周要和朋友去漫展。
我浑身狼狈，脸上青紫。
在沙发边坐下。
于明珠尖叫：“谁让你坐的，你身上那么脏！”
这是我第一次坐沙发，光是从学校走回来，已经用尽我所有的力气。
只想找个地方靠一靠，浑身上下都疼。
听到于明珠的不满，我嗫喏。
“我累了。”
便失去意识，昏迷过去。
再次醒来，已经是夜里。
保姆为我上药，看着我身上的伤痕。
她忍不住叹气：“你这又是何苦呢，还不如别回来。”
“听说你本来考上了A大，那可是名牌大学啊，等你毕业了，以后肯定会有出息。”
可是躺在病床上的外婆等不了啊。
我笑笑：“只要我听话，他们就给外婆治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