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醒来时又是日上三竿。
浑身酸软得像被牛车碾过,嗓子干哑得发不出声,连起身穿衣的力气都没了。
好在昨夜萧夜寒给我套上了里衣,我唤来门外丫鬟,才发现自己声音嘶得像老鸦。
丫鬟推门进来,扶着虚弱的我起身时,眼尖地瞥到我颈上的红痕,又扫了眼床上乱糟糟的被褥和那抹淡淡的血迹。
她惊呼道:“王妃,您昨夜和王爷圆房了?”
连丫鬟都觉得这事不可思议。
我更是满心疑惑。
萧夜寒是吃了什么灵丹妙药,突然就开窍了?
成婚一年。
偏偏在我决定走人的时候,他行了。
见我不吭声,丫鬟自觉失言,缩着脖子不敢再多嘴。
我没怪她,只问:“现在什么时辰了?”
“午时。”
离和翠柳约好的时间,只剩一个时辰……丫鬟问:“昨日您说想吃醉仙楼的菜,要不要奴婢派人去打包些回来?”
浑身的酸痛和冬日的寒意,让我只想泡个热水澡后钻进暖被窝。
尤其是走路时腿软得直打颤,根本不适合出门。
犹豫片刻。
我说:“菜凉了就没味了。”
“还是出去吧!”
很快。
马车停在了清风渡边。
前些日子大雪连绵,渡口结了层薄冰,冰面不厚,裂缝随处可见。
有些地方还露着流水,淌得叮咚作响。
岸边几个顽童正拿石头砸冰面,一砸一个窟窿,玩得不亦乐乎。
不知谁手滑,一块石头砸中了桥上我的马车。
我假装受惊,下车查看。
吩咐家丁和丫鬟去教训那群小孩,查查谁这么大胆。
趁他们走远,我悄悄退到桥边,装作失足,仰身坠入渡中。
冰水刺骨,瞬间吞没我全身。
我咬紧牙关,迅速脱下厚重的外袍,憋气顺流而下。
在上一世我常冬泳,虽然如今这身子娇弱有些吃力,但我硬撑了下来。
我落水后,几个会水的家丁和岸边的汉子很快跳下来救人。
这世道哪来那么多冬日跳水救人的好心人?
那些是我特意安排的帮手,在水里故意拦着家丁。
等我憋着一口气游过渡口拐角,避开人群,终于浮出水面,大口喘气。
藏在芦苇丛的小船立刻靠过来,把我拉上去,飞快往下游划去。
我拉紧船帘,麻利地换下湿衣,摘掉头上的珠花,套上粗布衣裳。
船夫在外小声道:“王妃,当年我妹子能出府,全靠您照应,这恩情我们永世不忘。
那粗布包袱您收好,路途凶险,别露财。”
我应了声。
摸了摸缠在腰间的油纸包银票,心里安稳了些。
下了船,我又冷又乏,只想找个客栈歇息。
可猛然想起没备碎银,贸然掏金子或银票肯定惹眼。
正要打开包袱拿金豆子换钱,才发现里头除了我的金锭和金豆子,还多了一袋碎银和一袋铜钱。
翠柳的心细让我心头一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