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尖锐的利器,就连身为文官的父亲都没有,而苏宁筠一个姑娘家竟然在踏青时随身携带,若说没有存着歹毒的心思,谁会相信?
证物一出,苏宁筠立马哑了火。
柳姨娘急忙辩解,这把小刀不过是她娘家哥哥送来给孩子把玩的,苏宁筠肯定也是瞧着新鲜才带在身上,怎么可能有害人的心思?
这时,总算反应过来的父亲大步上前,一把夺走我手上的匕首:“你一个姑娘家,整天喊打喊杀,成什么体统!”
我早料到我这位狼心狗肺的父亲必然偏袒苏宁筠。
死过一次,反倒不会觉得失望。
只是,尚未出阁的女子身上带着匕首这件事还是太过骇人听闻,父亲的脸全然沉了下来,看向苏宁筠的表情也不是一开始的怜惜疼爱,反而带着些戒备。
他恐怕想不到,他放在掌心中疼爱了十多年的女儿竟然有杀人的胆子。
即便如此,父亲仍是轻拿轻放,罚我和苏宁筠各抄写家规三十遍了事。
我早知是这样的结局,心中并不觉得难过,反观苏宁筠倒是一脸委屈至极的表情。
抄三十遍家规倒像是要她的命。
刚回到后院,彩月就跑上来将我好一番打量,眼中快要急出泪花来:“我就该跟着小姐一道去的!”
彩月是我的贴身侍女,原本今日是要与我一道出门的,临行前却被柳姨娘院里的嬷嬷叫了去,说是缝制香囊缺少人手。
我不想与柳姨娘发生冲突,便允了。
不想,她们母女俩是有意支开彩月,生怕出了什么差错害不了我的命。
上一世,她们也的确得逞了。
我好好将彩月安抚了一顿,再回想今日种种,心中升起疑问:苏宁筠讨厌我由来已久,为何突然决定铤而走险直接将我除掉?
这其中必然发生了我不知道的事!
于是赶紧派彩月去打听近几日来府中都来了哪些人。
这丫头不愧是个得力的,很快就弄来了一份名单。
礼部侍郎并不是什么肥差,因此前来拜访的人并不多,而最近几日进出最频繁的莫过于柳姨娘的哥哥柳大富。
父亲嫌弃柳大富为人过于市侩贪得无厌,每每见到都不假辞色,因此柳大富并不常来。
可从名单上看,柳大富三日的功夫来了四次,着实不正常。
我稍作思索便交待了彩月一件事。
玉清山上的事终究还是让父亲生了芥蒂,虽未重罚,但是已有五六日不曾去柳姨娘的院子里。
这放在从前可是件稀罕事。
彩月听得高兴,天天在我耳边念叨着:“小姐的好日子要来了!”
我不忍打击她。
且不说父亲只是一时之气,便是柳姨娘倒了,后面还有会李姨娘张姨娘薛姨娘,从我母亲极力阻止父亲将柳姨娘抬为平妻,甚至不惜告上开封府那日起,我和母亲就注定不可能再得到父亲的喜爱。
不过,我已死过一次,并不在意这些,只是将话题一转,询问起那日交待彩月的事。
说到这个,彩月愈加兴奋,一股脑儿就把知道的事都吐了出来。
原来柳大富近这两年不知怎么迷上了赌博,变着法子向柳姨娘要钱。
一开始柳姨娘还能从自己私库里挤出来给,后来金额太大只能从府里的日常开支里挪用。
再后来,债主上门要钱,柳姨娘才知道自己这位哥哥竟然打着父亲这位礼部侍郎的名号在外头借了五千两白银!
柳姨娘哪还拿得出这么多钱?
更不敢将这件事告诉父亲!
只得一边将府里的资产偷偷卖掉变现充作利息先稳住追债的,一边计划杀了我,好拿走母亲留下的私库补齐了亏空。
我心中隐隐有了一个好主意。
不等细想,柳姨娘院子里的嬷嬷便来了,说是定武侯夫人举办品香会,要我与苏宁筠一道参加。
哟,这机会不就来了吗?
按理说定武侯府里的品香宴是轮不上我们家的。
不过尚书大人几日前请辞,主官之位空悬,父亲又是最合适的人选,所以才堪堪被纳入邀请之列。
这种出风头的场合,柳姨娘向来不许我去,今日却让我与苏宁筠同乘一辆马车。
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其中有诈。
一路上,苏宁筠神思不安,时不时掀开车帘向外张望,反倒是我这只“瓮中之鳖”显得十分淡定。
马车行至一处拐角忽然停下。
我明白,意外就要来了。
果不其然,一阵混乱后,侍女与马夫被吓得四窜,为首一名大汉凶神恶煞地提着刀斧掀开车帘,看样子是冲我而来。
好一出当街绑人求取赎金的好戏!
苏宁筠眸中一喜正要动作,我抢先一步挡在前面,然后一脸视死如归地朝身后招呼:“容笙姐姐你快走!”
我明显看到大汉的目光在我与苏宁筠身上犹豫了一阵。
想必是提前看过画像,但我与苏宁筠着实有几分相似,听我喊完愈发不确定了。
苏宁筠见对方迟疑,气得尖叫起来:“她才是苏……”话没说完就被我一巴掌打断。
苏宁筠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我趁着机会冲上去抱住大汉小腿将人拖住:“容笙姐姐你这般大声叫喊,莫不是想拖住歹人将官兵引来吧?
虽然此处是皇城脚下,又离开封府衙不过百步之遥,仆人也很可能已将我们遇险的消息传出去了,但是你身为侍郎府嫡女,身份尊贵,实在不能冒险啊!”
大汉听得额头青筋暴起,一脚把我踢开,丢下一句:“三日后拿五千白银来城北破庙赎人!”
接着迅速像拎一只小鸡仔一般将苏宁筠拎下了马车。
我靠在车框上,掐着大腿使劲憋出眼泪,干嚎了好一阵,终于等来了救兵。
结果抬眼一看。
竟然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