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像个行尸走肉般回到小院。
推开房门,他今日剥的莲子还放在桌上,旁边还有两个莲蓬。
软榻上有个本要做成香囊的、绣了一半的布,图案是一丛竹子和一个江字,是我答应赠他的礼物。
叶聆夏的赘婿江译。
大瑞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江珣真。
怎么会是同一人?
我在榻上坐下,拿起剪子把那布剪得稀碎。
骗子,骗子……说什么只愿与我相伴一生,都是哄人的谎话!
我的眼泪不受控制,就哗哗地往下淌。
终是忍不住,我放声大哭起来。
几个丫鬟围在我身边,却也不敢说话,只替我擦着眼泪。
夜里,大哥为我端来了饭菜。
我还歪在软榻上,怔怔地看着灯台上跳动的烛光。
他看着我红肿的双眼,叹了口气:我出去打听了,那位是四月前到江南巡察政事,三月前回京,现在看来,估计是在江南遭了暗算才流落至人牙子处,当初说的回京不过是为了不引起惊慌罢了。
我眼中又涌上酸意,抽了抽鼻子。
大哥在我身侧坐下,轻声说:我还以为你不喜欢他呢。
这家中的大部分人应当都是这样以为的,毕竟妻子伺候丈夫常见,像江译这般伺候我,在他们看来已是低声下气之举。
这世道,向来高高捧着男子的付出。
我没有辩驳,只说:他还没有把娘的玉佩还给我……大哥还没说话,门外就传来一道尖刻的声音:姐姐,我来看你了,你可还伤心?
是后娘所生的妹妹。
这个时候她来这儿,必然是来看我笑话的。
我朝大哥使了个眼色,他拍拍我的肩头,起身出去。
夏儿刚睡下,你莫要去吵她了。
姐姐竟如此伤心,晚饭都吃不下了?
我早就说,姐姐不如去寺里礼佛,现在招婿招个大麻烦……我又是难过,又是气愤。
我早该知道的,不该相信男人的话。
爹当年也与娘海誓山盟,还不是娘走了不到半年就抬了后娘进府?
我恨恨地把那两个莲蓬扔到地上,踩了好几脚。
次日醒来,我让丫鬟把江译的东西都收拾出来,找个地方烧掉。
丫鬟捧着绣工精致的外衣犹豫,我蔫蔫开口:我还觉得给他买了好衣服,现在想来,竟是辱没了他。
见我这副模样,丫鬟也不再说什么,捧着东西出去了。
院外似乎又传来些动静,似是有人往这边走。
我冷笑一声,猜测是我那后娘过来了。
昨日没让她看成笑话,她定然是不会罢休的。
我正打算迎战,却见竟是大哥跑了进来。
他气喘吁吁,脸上却是笑意满满:小妹,快,快去前院,去大门,大门那边。
我虚扶住他的手臂,询问是出了什么事儿。
大哥摇摇头,只打量一遍我的衣着,就拉着我出了院子。
家门口热闹得如昨日一般,后娘和妹妹站在门边,皆是咬牙切齿的模样。
我没搭理她们,径直走到门前。
门前站着的生面孔穿着紫袍,但又不是昨日官员的那种官袍。
那人抢在我之前开口,他笑吟吟地问:姑娘可是叶府大千金叶聆夏?
我点头:您有何事?
他的嘴角快要咧到耳根,突然跪在地上,提高了声音:奴婢奉太子殿下之命迎太子妃回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