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轻咳一声,佯装仔细地在人群面前走了两轮,然后在他面前定住:你,多大年纪啦?
少年抬头看向我,目光冷漠,不发一言。
我仰着头,没和他计较:本小姐正在招婿,你可愿入我叶家大门?
入你叶家,有何好处?
少年声音清冽,虽然这语气是冰冷了些,但和他细皮嫩肉的外表也是相配的。
我微微一笑:吃穿无虞,性命无忧。
少年眼神闪烁一下,凝视我:好。
于是第二天,我们成了亲,我的小院里,多了一个叫江译的夫婿。
我站在叶家大门前,望着已行至巷口的车队,心口跟吊了块大石头一样难受。
后娘站在我爹身边,声音娇柔:老爷,这事儿……可怎么办才好啊……什么怎么办?
我爹没心没肺地呵呵笑着,我们夏娘,以后可是要飞黄腾达了啊。
后娘瞥了我一眼,又靠在我爹身上:老爷,若这阿译,是夏娘好生接进来的夫婿也就罢了,可他,他是夏娘买回来的呀,何况他在夏娘院里……我听下人说,阿译昨日还给夏娘端了洗脚水……她满脸忧愁地看向我:那位身份高贵,应该不能让人知道这些事儿的,我们夏娘,不会被抓走问罪吧?
我算是看明白了,我这后娘又演上了。
什么担忧什么关心,她这破伎俩,也就能哄哄我那耳根子软、脑子愚笨的爹了。
我轻哼一声:阿娘与其担忧我,不如担忧担忧自个儿的脑袋吧,毕竟阿译进门第一天,你可是把滚烫的茶水都浇他手上了。
我亲手给他上的药呢,那——么——大!
的一个水泡,你说他恨不恨你啊?
我凑到她面前,皮笑肉不笑地说。
后娘一瞬间被吓得脸色惨白,眼睛里都是惊恐。
犹记得阿译进门那天,家里象征性地挂了几块红布。
等他洗澡换了衣服,我们就拜了堂。
没有宾客,没有酒席,婚仪十分简陋。
阿译跪在地上给爹娘敬茶时,那壶里被装了热水。
后娘的丫鬟就这么手一抖,一壶水全浇在他手上。
我气极了,再怎么着他也是我的夫婿,居然让一个下人给伤着了。
我说什么都不让他再敬茶,扯着他回了自己的小院。
冷水浇在伤处,少年右手微微发着颤,似是疼极了。
我转移他的注意力:你叫……江译?
是。
他声音清冽。
我叫叶聆夏,过两个月就十七岁了。
你呢?
江译终于抬头看我:十八。
我撅嘴:你这人话可真少。
你……想让我说什么?
江译的目光又落回自己手上,尽可以问。
我按捺不住好奇心:你怎么会落到人牙子手里?
家里人呢?
江译沉默了片刻:死了。
……抱歉。
我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那……你以后就在我家里好好待着吧。
那天晚上,我们躺在一起,什么都没做,只是说话。
他问我,我娘是不是对我不好。
我告诉他,那不是我娘,我娘也死了。
那你爹呢?
江译又问。
我轻哼一声:我爹那个榆木脑袋,今日叶家能做成些生意、有这些家产,一半靠的是我娘留下的嫁妆遗产,另一半靠的是我后娘的经营,我爹哪里敢忤逆她半分?
虽然张氏对我的态度一般,但不得不承认,她在经商上也算得上有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