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姜晚笙沈卿玦的其他类型小说《姜晚笙沈卿玦的小说清冷娇人逃跑后,阴鸷太子急红眼》,由网络作家“明前雨”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宁家出了一位皇后,便会想着把权势稳在家族之中,为保整个姓氏的荣耀,下一位皇后还是从宗族中选。利益共同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说起来,她还真最有可能成为太子妃,当上一国之母。不过这些姜晚笙并不关心。宁如雪错误地解读她,轻蔑笑笑,满意地离去。皇帝给新科状元赐婚,赐的是为国捐躯的姜尚书遗女!相府夫人撒喜钱庆贺,百姓津津乐道。傍晚时分,东宫内阴云浓重,气氛压抑,整座宫殿都因主人的情绪而惴惴不安着。黑衣劲装侍卫跪伏在地,不敢抬头,“殿下,关公公未时离开裴府,算算时间,圣旨当是午时中从宫里传出去的……”“午时……”沈卿玦颀长身形立在案前,黑眸中闪过一副画面,关山茂与他擦肩,手中捧着一卷明黄卷轴。额头青筋跳动,血气翻涌上来,扑腾,他的指节紧握,脉...
《姜晚笙沈卿玦的小说清冷娇人逃跑后,阴鸷太子急红眼》精彩片段
宁家出了一位皇后,便会想着把权势稳在家族之中,为保整个姓氏的荣耀,下一位皇后还是从宗族中选。
利益共同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说起来,她还真最有可能成为太子妃,当上一国之母。
不过这些姜晚笙并不关心。
宁如雪错误地解读她,轻蔑笑笑,满意地离去。
皇帝给新科状元赐婚,赐的是为国捐躯的姜尚书遗女!
相府夫人撒喜钱庆贺,百姓津津乐道。
傍晚时分,东宫内阴云浓重,气氛压抑,整座宫殿都因主人的情绪而惴惴不安着。
黑衣劲装侍卫跪伏在地,不敢抬头,
“殿下,关公公未时离开裴府,算算时间,圣旨当是午时中从宫里传出去的……”
“午时……”
沈卿玦颀长身形立在案前,黑眸中闪过一副画面,关山茂与他擦肩,手中捧着一卷明黄卷轴。
额头青筋跳动,血气翻涌上来,扑腾,他的指节紧握,脉络在背上浮现。
就差一刻,他早回宫一刻,都绝不可能让圣旨下达!
殿中寒凉的气压愈重,迫得人折腰弯骨,汗毛倒竖。
宁行简墨色长袍,骑马纵长街,听闻坊间热闹,脸上闪过思量,回东宫通信,“听说没,陛下给裴景和秦家表小姐赐婚了!”
“怎么不赐给沈沁雪呢,叫她好好磨磨裴景……”
说着话发现了不对劲。
书房正殿丫鬟奴仆跪了一地,寂然无声,正殿书册凌乱,一道颀长身影立在案前,双眸深邃,满身暴戾。
他很少见这样的沈卿玦,危险和肃杀一点都不遮掩。
两三日过去,姜晚笙文章终于写好。
文轩阁的课堂上静谧清明,太傅坐在上座,问姜晚笙文章之事。
姜晚笙起身,翻出书册底下压着的纸,交送到太傅手上。
洋洋洒洒,字迹娟秀,写了两大篇。
太傅眯眼点头,“不错,姜姑娘有心,单看篇幅便是下功夫的。”
姜晚笙缓缓松口气。
杜紫藤突然出声,“太傅,姜姑娘既下了功夫,不如当堂审阅,让大家也都瞧瞧姜姑娘的文采。”
她得意地勾唇,心中记着上回的事,要姜晚笙也丢丢面子。
姜晚笙向她扫去一眼,再看太傅,只见玄袍老者颔首,重拿起放下的纸,垂目阅览。
杜紫藤坐正身体,竖耳听着,等她出丑。
她不觉得姜晚笙能写出什么好文章,她才上几天课?
太傅抚平纸页,细看下去,竟然眯起了眼睛,灰白的眉头用力锁紧。
姜晚笙心里一咯噔。
她好歹请教过状元郎,不至于写这么差吧。
身边已经有人发出轻嗤声。
太傅手抵在案上,苍老,枯瘦,一会儿攥紧,一会儿松开,为难,“姜姑娘,这文章主题偏得颇远。”
刘太傅骂人从不留情,这话说得相当客气了。
姜晚笙低眉顺眼,乖乖站起身,想着先认错,“太傅,学生……”
“倒是一份详尽的建房手册。”
太傅豁然出声,爽朗地笑了两句。
屋内所有人都傻了眼,包括姜晚笙自己,太傅招招手让她坐。
又问她参考了哪些古籍,姜晚笙一一答过。
太傅点头,“姜姑娘,老夫再给你三日,重写一份,好好琢磨“卜宅”的深意。”
“这份就留给老夫建宅对照用,当老夫谢过姜姑娘。”
姜晚笙眸子亮起来,乍逢喜色,她红唇弯起笑意盈盈,谦虚答,“先生言重。”
满屋人看她的眼神都变了。
谁能在太傅眼皮子底下写坏了文章还不被骂,连沈沁雪都没逃过。
姜晚笙那日惊梦后着了凉,耽搁两天才启程。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穿行林中,边走边游山玩水,速度很慢。只是出了灵州形势就不太好,一波流民冲散了家奴和兵士。
在梧州地界又遇上流寇,零零散散剩两三个人。
密林中,秦蓁蓁打退抢行李包袱的贼人后,热血上头。
姜晚笙拉住她,“穷寇莫追!”
秦蓁蓁听不进去,侠义心肠道,“这伙贼抢了我们也会抢别人,我今日要替天行道!端了他们老巢!”
长剑砍断车和马之间连着的绳索,她牵马翻身跨上去。
一手拽缰绳,一手提剑,高高坐在马背上,对姜晚笙叮嘱道:
“笙笙在这等我,最多一个时辰。”
马蹄哒哒。
红衣姑娘风风火火,背影渐渐远去,只留下一地扬尘。
“小姐。”翠儿苦瓜脸。
俩姑娘从砍断的马车爬出来,另一人是惊雷,秦蓁蓁的贴身丫鬟。
姜晚笙环视一周,她们只剩下两个丫鬟,一个兵士一个车夫,一辆完好无损的马车,另一辆刚被秦蓁蓁砍断绳索。
“等。”姜晚笙深吸一口气,稳住局面。
已经是四月,树上的叶子绿绿嫩嫩,光晕流转,时间悄然流逝。
兵士会判断天色,说过去了一个半时辰。
姜晚笙焦灼,听到此,心头担忧,让唯一懂功夫的兵士去找找。
粉白的绣鞋踩在枯枝上,发出脆响。
马车夫忽然做了噤声手势,双手撑开,朝地面趴下去。
姜晚笙拎着裙边,收回脚,小心翼翼。
“小姐,来了三个人,骑着快马,不知是流匪还是什么。”
车夫耳朵贴地,回禀着。
细白的手指倏然地掐紧了,姜晚笙黛眉紧蹙,她们三个女子,一个车夫,根本应付不了什么,若是贼匪简直是原地等死。
“我们避避。”
姜晚笙当机立断,声音柔柔的却不见慌乱,条理清晰动手指挥。
车夫捞起断车,往林里去,正北面。
翠儿和惊雷一左一右赶马车,躲藏到西面林子里。
姜晚笙拢拢裙摆,视线一扫,瞧见路边灌木丛能藏人,她打定主意。
当秦晚笙拎裙边绕到灌木丛后面时,傻眼了。
约莫那么五六个黑衣蒙面的男人趴在地上,猫着。
大白天一群黑衣人,躲灌木丛后面,盯着大道,劫路或偷袭?
她立刻意识到自己误闯,螳螂要捕蝉,她跑到了螳螂后面。
黑衣人个个警觉,猝不及防被她看见,反应各不相同,但最终化为一致,姜晚笙拔腿就想走,后颈突然一痛,她晕厥过去。
毫无知觉地倒进一个陌生冰冷的怀抱里,最后一点意识,是闻到了檀香。
姜晚笙不知道自己晕厥了多久。
她大概是疼醒的,后颈那块跟被钝器砍了一刀似的。
她睁开眼时,天色已黑。
这是一间陌生的房间,她正躺在还算舒适的木榻上。
姜晚笙倏地坐起,满眼警觉,她迅速低头检查,衣裳没被人动过,微微放下心,吱呀——门被推开,心脏又提到嗓子眼儿。
“姑娘终于醒了。”
走进来的人二十四五岁,身量高大,面容朴实,脚步轻便像是会功夫的。他的声音有些兴奋。
姜晚笙盯着他的额头,眉毛看了看,认出他是黑衣人居中那一位。
不慌是不可能的。
手边也没有个防身的武器,姜晚笙缩起腿,往桌上看了一眼。
男子也顺着她的目光看见了瓷碗。
下一瞬两人同时抬头,目光交汇了一下。
被发现了!
姜晚笙懊悔,她该醒来第一件事就该去拿那只碗的!
“我,我不是坏人。”这男子突然解释,摸摸头,耳朵还有些红了。
“姑娘别怕!”
他胸前是一只木托盘,单手端着,另一手冲她晃。
努力解释自己不是坏人。
可是这时候谁信呢!
姜晚笙瞄一眼,托盘里一只茶壶四杯盏,不知什么意思。
“我家公子……”
“退下吧。”
一道冰凉冷润的嗓音响起,在门口,让人不禁打个寒颤。
朴实模样的男人,放下托盒,行礼退出去。
姜晚笙屈膝,靠近胸口,缓慢地把自己缩成一团,心脏越跳越快,几乎从嗓子眼儿蹦出来。
抬眸,轻轻挪去一眼,看见那“土匪头领”的脸时微感意外。
他黑衣劲装,浑然天成的俊美和凌厉,睥睨众生,高高在上,这样的人,怎么会是土匪?
两个人的视线撞在一起,那样浓黑如墨,深邃可怖。
好似在她梦里出现过。
姜晚笙心口发凉,零星的寒意从指尖冒出,爬遍四肢百骸。
男子清雅冷淡在桌前停下,撩衣摆,坐下来。
不远不近的距离,一股若有似无的檀香袭上鼻尖。
姜晚笙心里一跳!打晕她的那个人!
她谴责的目光直射向他。
男子拎茶壶动作微一顿,抬眼来,洞察了她的内心想法。
“抱歉。”
姜晚笙悄然抬了一下眼。
这个男人举手投足之间有种大户人家堆金砌玉养出来的气质风度。
他倒了一杯茶,却没打算喝。
他的道歉,亦是半点诚意没有,眸光冷冷淡淡,“姑娘乱闯,险些扰乱我们的计划,不得已而为之。”
姜晚笙对误闯之事有点愧疚,但被劈晕,又被绑到这里,那点善心全用完了。
路又不是他开的,树也不是他种的,凭什么她不能躲?
姜晚笙话到嗓子眼儿,考虑了下处境,识相地没开口。
男人却像是听到了,极轻地扯了一下唇。
姜晚笙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没忍住,把骂人的话喊出来了?
她后颈疼得很,骂他也活该。
目光扫到桌上,看见第一个人送进来的茶水,肚子叫了一声。
原来她是饿醒的。
寂静的房间一声响,很尴尬,姜晚笙微微别开脸。
房门被推开,先前的朴实男子去而复返。他招呼喊,小厮鱼贯而入,缤纷菜肴散发着令人垂涎的香味,一道道摆在桌案上。
姜晚笙上次见这么丰盛,还是在皇后宫里。
“都是给姑娘准备的。”
长方形的桌案前,黑衣劲装的男子,慢条斯理呷完了一杯茶,微微掀眸,但他眼睛是没有温度的。
姜晚笙偏开头咽咽口水,强忍食欲,“我不饿。”
谁知道里面会不会下什么东西。
两个陌生人,还是不要有太多信任的好。
男子也不勉强,对面前珍馐不看一眼,轻轻抬了下颌,“我们谈谈。”
姜晚笙提一口气,转过头来,正面面向他。
“好。”
她的目光流转,似被水洗过,清澈明亮,跳动的烛火落在里面,莹莹灿灿,沈卿玦的第一个问题是,“你叫什么?”
“别叫我皇兄。”
鹅梨帐中,被压在寝被里的姑娘眸中噙着泪,眼尾湿红。
听到他的话摇头,泪珠滚落下来。
晕花脸上的胭脂。
一只骨相极好的手,白净如玉,轻抚她的脸。
“放过我吧。”
恳求的嗓音压抑着颤抖。
脸颊边拭泪的手微一顿。
“放你和他双宿双飞吗?你当我是什么好人?”
似乎是在笑。
他棱角分明的薄唇,扯出一点凉薄的弧度。
“喜欢他哪?”
却没真要听她回答。
动作很恶劣。
长指挑开雪白里衣,所到之处,带起一阵阵颤栗。
“不,不喜欢他……”
她根本说不出完整的句子。
嗓子听起来像在哭。
求饶的话不辨真假。
他扣住一截盈软腰身,冷笑着,往怀里按。
烛火摇曳,纱帐内人影重叠。
“皇兄……”
她挣扎着往上躲。
但徒劳无功,被紧锢着,动弹不得。
他似乎被这称呼触怒了。
干脆利落地扯掉最后一件小衣。
侵略性的味道扑面而来。
“姜晚笙,我可以是任何人的皇兄,唯独不是你的!”
滑腻的白色小衣丢出帐外。
……
两双眼睛同时睁开。
东宫寝殿一片幽静,沈卿玦皱眉醒来,支着一条腿坐起。
檀香木榻上锦衾堆叠。
扑通——
雕花窗棂被推开。
侍卫察觉屋内动静,秒从瞌睡中清醒过来。
“殿下?”
拂晓,天还未亮。
颈项间被汗水打湿,春寒的风吹过,凉飕飕的。
榻间并没有美人共寝。
是梦。
可若说是梦,未免太过真实。
女子肌肤的触感,他自己心脏的跳动,都不似作假。
只是……
沈卿玦金相玉质,身份高贵,中宫嫡出的当朝太子,睥睨众生自视甚高,他不屑,也不可能去做那等强迫人的下作事!
在床榻间,将一柔弱女子欺负得哭不出来……
他撩开锦被,往下看一眼,俊朗的眉头霎时蹙得更紧。
沈卿玦厌烦地揉了揉额角。
“备水。”
-
将军府,清婉院。
雕窗半开,漏进来的月光映照在芙蓉帐上。
姜晚笙心跳剧烈。
双眸含着热泪,额头,鬓角出了一层薄汗。
太可怕了!
梦里的事情好像真的经过一遭。
她在谁的手里,衣裳一件一件被撕碎,磋磨到她承受不住。
任凭她怎么求就是不肯放过她!
姜晚笙呼吸凌乱。
她努力想,记忆却像沙子,攥得越紧,漏得越快。
什么都不剩了。
姜晚笙轻叹,看看天色,还能再睡一觉。
她再醒来已是日上三竿。
她没有续上那个梦。
前半夜记住的内容在后半夜忘光了。
脑子里只剩下心悸的感受,只知道自己做了个被禁锢的噩梦。
翠儿十五六岁,长得乖,嗓门大。
见她醒了,赶紧抱来梨花木盒,把新衣裳捧给她。
“小姐快换上吧!别忘了您今天得进宫!”
姜晚笙先拿起湿棉布。
雪白的棉巾擦在脸颊上,她得空看了眼铜镜。
翠儿注意到她的目光,一会儿看铜镜,一会儿看她,眼睛发亮直夸:“小姐生得好看,是咱们大盛朝最漂亮的姑娘!”
姜晚笙嗔她贫嘴。
镜中的脸精致明艳,弯弯的柳眉下,眸似桃花瓣,天然的媚态,樱唇琼鼻,正值二八年华,连头发丝都是美的。
软蓝轻罗云锦裙在身,青丝如瀑垂落双肩,宛若月中仙子。
翠儿替她换好衣裳去收拾房间,换灵儿梳头挽发。
姜晚笙看着她拿起一对镶金丝红蓝宝石蝴蝶步摇。
“太惹眼,简单点。”
灵儿不懂原因,但很听话,立刻换了一对双珠簪。
姜晚笙梳妆好出门。
前院鸡飞狗跳。
“秦蓁蓁!你反了天了!我怎么就生出你这样的女儿!”
姜晚笙手臂一横,翠儿被迫停下。
不解地看她。
下一秒,一根鸡毛掸子落在她脚边,差点砸到她。
翠儿拍拍胸口,好险。
“笙笙!”秦夫人一见姜晚笙,眼睛都亮了,阔步走来关心。
“没砸到。”姜晚笙微笑摇头。
“笙笙!”红衣身影晃过,姜晚笙肩膀一沉,秦蓁蓁搂住她,她身体结实,兴奋道,“我教你骑马吧!去不去?可好玩了!”
“你别带坏笙笙!”
“要带坏早带坏了。”秦蓁蓁哼唧不满。
秦夫人一听想揪她耳朵。
姜晚笙委婉道,“舅母,您能给我换辆马车吗,皇后娘娘今日召我。”
秦夫人火急火燎,亲自去督促。唯恐怠慢了宫里。
秦蓁蓁被夺了鞭子,提不起兴致。
姜晚笙悄悄跟她耳语。
“我妆奁盒里有碎银,再买条更威风趁手的,等我回来跟你学。”
秦蓁蓁大喜过望:“没问题!”
马车驶离秦府门口,向更远的宫道而去。
姜晚笙掏出手帕吃了两块芙蓉糕垫肚子,她今天起得不太早,误了膳时。
都怪昨晚的梦。
她两年前也梦到过一次,同样不记得内容。
姜晚笙摸摸心口,里面有东西跳动着,上次也是,只留下惊惶。
心脏似被牵引,跳动更快。
姜晚笙撩帘子,眼见是深红色巍峨宫城。
这不安越靠近皇宫越重。
姜晚笙压下情绪,在宫门口下车,红墙黄瓦,好不气派。
皇后的大总管在内门等,领她去坤宁宫。
俩人在太和门被截住。
对面的太监轻盈如猫,臂上搭着金贵的拂尘,圆脸粉面。
俩都是皇宫里顶天的太监,一个跟皇后,一个跟皇帝。
关山茂笑脸迎人:“咱家来请姜姑娘。”
海公公头疼。
交不了差,回头要挨罚。
思虑后想了个损招,说问问姜姑娘的意思。
姜晚笙压力颇大,她得罪得起谁?
“臣女听两位公公的。”她微微欠身,将难题抛回去。
到底是胳膊拧不过大腿,姜晚笙被关山茂带走。
养心殿正殿议事,她在偏殿。
瑞脑金兽炉里烧着龙涎香,散发出淡淡白烟。
皇帝一张英俊的脸,略微疲惫的面容显出岁月的痕迹,双眼深邃,眼角很细,凌厉中有一分偏执的样貌。
“参见陛下。”
姜晚笙低头行礼,皇帝叫人给她看座。
姜晚笙落座后,皇帝询问她吃穿住食,瞧她发间简素,又赏赐首饰。
上头赏赐,只有接这一个选择。
皇帝待她这样好,想来,也是愧疚。
两年前南王逆党杀进京城,是姜晚笙的父亲替皇帝挡了一箭。
死在了这场宫变里。
皇帝待她亲善,荣宠无匹,可那又如何?
她从父母娇宠的女儿成了将军府寄住的表小姐。
秦府上下待她极好,她只是偶尔羡慕秦蓁蓁。
“去看过你母亲吗?”
皇帝浑厚的声音把她拉回现实。
“上月中旬去过。”
“她还是不肯见?”
“是。”
姜晚笙低下头,长睫遮住了眸中感伤。
父亲死后,母亲进了护国寺,削发修行,法号忘尘。
她每次去也只能隔着寺庙的墙,听念经。
皇帝语重心长:“笙儿还小,有些事情不懂,多体谅她些。”
姜晚笙鼻子微酸。
她不懂。
她只知道父亲为陛下死,母亲为父亲出家,没有人在乎她。
她的眼眶微微地湿了。
皇帝递给她一张帕子她才惊觉。
姜晚笙正懊恼自己失态,关山茂轻盈地走进来。
“陛下,太子殿下求见。”
“太子殿下,你带我出宫吧……”
沈卿玦脸上划过一抹怜惜,屈指擦她的泪。
姜晚笙这回没躲,只睁着一双水亮的桃花眼,清澈又朦胧地看着他。
“好。”
沈卿玦松口,她眼里一喜,又有泪珠掉出来。
断了线的珠子似的,一颗一颗,簌簌滑落,怎么也止不住。
沈卿玦皱眉擦了一下她的脸,泪水又重新滑落。
他神色不明地叹口气。
姜晚笙仰起脸,泪水堵在眼睛里,她随手胡乱地抹干净,唇瓣颤抖着,“我不哭了,求你……”
沈卿玦心里狠狠一刺,牵住她手腕,往宫道上的马车走。
姜晚笙坐进马车里感到心才从嗓子眼儿咽下,但到底还没放回肚子里。
车轮滚在地面上的声音,像在滚在她心上,宫门口的守卫认出太子车马,例行盘问都没有,旁若无人地放行。
“衣裳怎么湿了?”沈卿玦皱眉问。
她再着急,也不该狼狈成这样。
“谢殿下关怀,臣女不小心沾了水。”姜晚笙不打算细说。
沈卿玦也没问。
只是目光从头湿漉的头发,脸颊,往下扫过,眸色渐沉。
两人谁都没有再开口。
出了正午门,姜晚笙焦急的掀帘子,马车一晃,又跌坐回来。
沈卿玦按住她,“你现在情况很不好。”
眼前蓄满了水雾,鼻子发酸,姜晚笙咬紧唇瓣,当然知道自己情况不好,她崩溃,清醒地崩溃。
坐在编织的夏日软垫上,清凉沁人,不及她此刻的心境。
身上在发抖,血仿佛都是凉的。
沈卿玦垂眸,见她肩膀颤动,捡了后头一件黑色长袍,罩在她身上。
姜晚笙动了动唇想说什么,他开口道,“孤送你回秦府。”
她不知道这一路是怎么熬的。
大半个时辰的车程,仿佛煎熬了好几辈子。
马车停在秦府时,姜晚笙揭开黑色长袍,头也不回冲下车,连道谢都忘了。
府门没上锁,门口也没家丁,昭示着不寻常。
她跑进院里差点被撞倒。
沈卿玦坐在车里,修长玉指撩开车帘,倾身探出,见她进院,放下车帘,“去宁国公府。”
马车在街上悠长地调个头,哒哒朝长街另一头驶去。
姜晚笙和舅母撞个满怀,舅母扶住她,脸上遍布愁容,眼下乌青,“笙笙你怎么回来了?”
姜晚笙没答,喉咙咽了一下,“发生什么了?蓁蓁怎么了?”
舅母手上力道松了,痛骂道,“谁知道她抽什么疯!把宁世子捅了!”
“昨个正午被京兆府关进大牢了!”
姜晚笙心底一震,是这样,谣言是这样,可从舅母嘴里说出来又是一重震撼,铁板钉钉的震撼!
明明那日在马车上,他们两个看起来还很相熟,怎么会?
“舅舅…和外祖……”
舅母眼睛通红,有些难受,“你舅舅和外祖,正在宫里……也不知道……”
朝堂之上。
皇帝深闭双目,耳朵冒烟,龙椅被震得几乎跳起来。
两家人跪在御案前吵得口沫横飞。
“陛下,你要为老臣做主啊,老臣就这么一个儿子!行简有事,老臣也不活了……”
宁国公声泪俱下,双目血红,对着秦家人刀枪剑戟狠批,“秦将军纵女行凶!当判斩首示众,以安民心啊!”
秦尚书顶着两鬓花白,嗓音苍老,但气势不弱,“陛下,此事必有隐情……”
“不能单听片面之词,宁世子醒来才能真相大白。”
秦将军叹息声重,哀声道,“小女顽劣,但不至于此啊陛下!”
“什么片面之词?酒楼的伙计,雅间的同僚,哪个不是证人,你女儿那一把长剑,还在老夫家中,人证物证具在,狡辩什么?”
姜晚笙猛地抬眸。
当时的京城,硝烟,战火,满地血水,高官之家被烧得七零八落。
父亲生前著作颇多,可除了皇宫里的政要文书,平时的字画一副不剩,想要睹物思人都没个物件。
东宫。
画纸上山脉蜿蜒,连绵起伏,笔墨堆叠层出,山石勾勒渲染变化多样。
一只素白的手,轻轻触上山脚下的溪流,指尖在轻颤。
姜晚笙从小就是看父亲的书画长大,怎么会认不出,这正是父亲的笔墨。
落款,年月,劲瘦清流的字迹。
一笔一笔,细腻填涂,她甚至能想象出父亲青衫薄带,或在窗前,或在案几,垂眸作画一丝不苟的模样。
“这……是父亲的……”
红唇颤动,姜晚笙话一出口,听出了自己的颤声。
接着眼前的视线被清水泡出幻影,眼眶湿热,一道泪痕划下,她情绪波动得厉害,怕脏了画,迅速抬起手背抹泪。
“回殿下,这的确是父亲所作。”她哽咽着重新说道。
仰起了脸,桃花瓣似的周围泛着红。
沈卿玦垂眸看她,视野居高临下,“既是,便送还给姜姑娘。”
姜晚笙眼里再度泛起泪光,低下头,珍视地望着手中这一副山居图。
她来替他辩真伪,没奢想过画能给她。
“此画是太祖年间,姜尚书尚未及第之前,游滁州所作,赠给了当地一位乡绅,辗转到了京都。”
至于怎么到他手里的,一字不提。
姜晚笙沉浸在情绪里,眼神一遍遍流连画纸,眼泪几欲夺眶而出。
沈卿玦目光一沉,上前一步,微俯下身,为她拭泪。
指节白皙的手即将触碰上她脸的一刻,姜晚笙慌张抬眼,惊惶后退。
手上的画卷彻底散开,有一半垂落在地上。
沈卿玦的手僵住,直起身,脸上的表情收的干干净净。
姜晚笙意识到殿内气氛变化,暗怪自己大意,她拢起画卷,刹那间恢复了冷静。
“臣女失态。”
“殿下收藏这副画让臣女忆起往事,臣女感激,情难自控,望殿下勿怪。”
这一副他可不是收藏。
他是费尽千百种手段,才拿到手里的。
沈卿玦收回僵在半空的手,眼底浮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哭起来很好看。”
姜晚笙蓦地抬起头,满脸不解,眼圈还红红的,自带一段天然的妩媚。
她心里又惊又凉,不太懂。
对上沈卿玦黑曜石般的眸子,似乎又嗅到了危险的气息,檀香沉沉,强势性地往她身上扑。
“既是感激,便不能只嘴上说说,对吧,姜姑娘?”
“殿下……臣女愿高价买回。”
“你觉着孤缺钱?”
他当然是不缺。
姜晚笙犹豫地退了半步,低下头,扑通又屈膝跪下来。
沈卿玦眉头一皱,眼底划出恹恹之色,似乎不喜她跪,冷沉着脸扯她站起身,她张嘴又是礼数。
“一定要跟孤如此生分吗?”
姜晚笙行礼的动作一僵,硬着头皮,硬是把礼数做全。
“本也没有交情,臣女不敢高攀。”
一字一句,尊卑分明地与他划界限,清醒的很。
东宫书房内只剩下沈卿玦一个人,凉薄地勾唇,喃喃自语,“本也没有交情?”
话音落地伴着一声冷笑。
姜晚笙从东宫出来,怀里抱着画,如获至宝,眼睫颤动着,心情也潮起潮涌。
到底怎么个答谢法,沈卿玦并没有说。
姜晚笙也不想占他这个便宜,恰逢休沐日,她去库房找出一副寒山图,当世名家所作,价值百金。
是外祖给她预备的嫁妆里其中一件,她拿出来,差人送去东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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