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任谁都听得出其中的嘲讽。
张佑鸣看王语芝气红了脸却没有动作,嗤笑着对身旁的紫衣少年道:“我母亲身娇体贵,想是在家伺候父亲累着了,还是你去帮我捡回来吧。”说罢,使了个眼色。
大庭广众,这话说得没半分尊重,甚至是明目张胆地羞辱,无异于拿一盆脏水往人脸上泼。
王语芝眼中泛出泪花,众人轻蔑的笑脸逐渐模糊,嬉笑声化作一团蜂鸣,她不知作何动作,只能无助地拽紧衣角。
正当她脑中一片空白之时,身旁的姜槐轻轻握了握她的手,好似在安抚。
紫衣少年吊儿郎当地走过来,弯腰捡起王语芝脚下的球,起身时身子一歪,像是站不稳一般,朝着王语芝用力撞去。
王语芝身后就是波光粼粼的湖水,此刻又发着怔,若是受了这一撞,定是要掉进湖里。
眼看就要撞到,王语芝被人扣住肩膀一挪,紫衣少年撞了个空,力道一时收不住,脚步踉跄了几下,险些扑到湖里,手中的球掉在了地上。
不远处的同伴看戏般发出哄笑。
紫衣少年稳住身子,狼狈地抬起眼,横眉怒视姜槐,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少年郎血气方刚,最好面子,同伴的哄笑声让他头脑发热,他目露凶光,右手握拳,咬牙朝姜槐砸去。
姜槐神色微变,脑子没想到他会动手,身体却像早有预判。
她左手迅速格挡开攻过来的拳头,往前迈一步压低身体,右手一记顶心肘带着破风之势,直直攻往对方下肋。
肋骨上皮肉少,痛感明显,若力道足够,甚至可将肋骨击断,而折断的肋骨极可能刺破内脏。
这是叶珣教她的。
手肘离对方下肋只剩一寸之遥时,姜槐倏然收了手,她可不想闹出事来。
哪知紫衣少年被她的凌厉攻势所惊,慌乱避闪间,一脚踩在地上的球上,惊呼一声,双臂张开在空中划拉了两下,直挺挺地摔进湖里。
湖水不深,紫衣少年扑腾着很快从水中探出头。初冬的湖水冰冷刺骨,他冻得面色煞白,牙齿打着架,头上还挂着些绿藻。
一旁看戏的同伴慢悠悠走到湖边,笑嘻嘻地问他“没事吧”。
附近几名家丁听到惊呼,火急火燎地跑过来,将紫衣少年从湖中捞起,焦急喊着:“哎哟哟,郎君怎么掉湖里了,没伤着哪吧?莫让主君看到了,不然您又得受罚,快快回屋梳洗更衣吧。”
紫衣少年被家丁团团围住,湿漉漉的刘海后,一双被水浸红的眼眸狠狠瞪着姜槐。
但他自知理亏,是他先动的手,况且姜槐根本没有击中他。就算硬要赖在姜槐头上,被弱质纤纤的小娘子弄进湖里,也不是多光彩的事。
张佑鸣饶有兴味地看一眼姜槐,一言不发,跟着众人离开了。
园子的另一头,两个站了许久的人影,将湖边这场闹剧尽收眼底。
“孙大人,您想让叶某安排令郎在军中历练,令郎不会就是落水的那位吧?”叶珣的嗓音如湖水般冰凉。
孙侍郎冷汗涔涔,只觉得老脸丢尽:“正……正是犬子。”
叶家战功赫赫,深受李帝倚重,天下兵权大半都掌控在叶家手中。若是叶家有心,江山易主都未可知。
而叶珣更是英雄出少年,不仅继承了父亲叶涤非的骁勇善战,更是当朝宰辅纪相的得意门生,朝中想巴结之人趋之若鹜。